彭述圣传奇(4):心性得洗练,人生有回旋

2009-09-30 20:06:00 阅读:6014

         彭述圣传奇(4):心性得洗练,人生有回旋
第四回:两番挫折,心性得洗练;
        一朝婚姻,人生有回旋。

     原来刘番棋虽然高,却不轻意对阵,每天坐镇,大部分时间品茗观弈、谈古论今。偶或下棋,也看来人是否投缘。
    两年前,“白虎”曾来索战,刘番嫌其粗野,不屑于顾,禁不住好事者再三撺摄,方应允分先对弈二局。
     刘番从不赌彩,对“白虎”提出的彩金只淡淡一笑:“你赢了全拿走,你输了我分文不取,但只要有我在,你不能再来城隍庙。” 
     白木匠性情粗野,棋力不弱,加之一套出口成脏的“盘外招”,胜率极高。就连老高棋孙唐也怯他三分,此番如击败刘番,岂不成通城虎了。
   观者如堵,大家深知此战干系甚大,就连平日最爱嬉戏者也屏声静气。孰料战事一开,白木匠的盘外招全然无用。一则他的棋路虽悍,却被刘番四两拨千斤的着数悉数化解,棋势不占上风,自然就无话可说,偶或说上几句刺耳粗话,也被刘番轻描淡写地一两句歇后语还以颜色。
     气急败坏下,“白虎”连败两阵,在众人的轰笑声中,铩羽的白木匠无颜再进城隍庙门,倒也是条服输认栽的直肠汉子。
     从此,刘番声誉大振。平日里,刘番钻研古谱、吟诵诗文。兴致来时,与来者下上一局,当然不是让马,便是让炮。 
     今日见这个小伙子一脸恳切,便问:“你从哪儿来,叫什么名字?”甲戌子答道“我家住烟墩沟,名叫彭述圣。”甲戌子头一次报大名,还真有点不习惯。
     刘番一听说“烟墩沟村”,立马追问:“你莫不是人称尕高棋的甲戌子?” 甲戌子脸一红,既点头又摆手:“我是甲戌子,可不是尕高棋。”
     刘番微微一笑:“早听人说起过你,据说你打败乡下无敌手,还不是尕高棋?不过到城里来,就不一定喽!今日咱爷们有缘,就下一盘吧。”
     甲戌子自老爷庙受挫后,深知“棋王”功底,便自请让一马对弈。
     布局伊始,甲戌子特意将棋走得扎扎实实,谁知刘番的棋路与“白虎”大不相同,他的运子占位恰到好处,步步料敌之先。甲戌子一度感到吃力,似有大力压来,频频招架中,失子失势,输棋自在意料中。 
甲戌子知道对方棋艺高超,自己远不是对手,苦笑一声,便欲离去。 
     刘番见状,立即喊他坐下,鼓励他说:“小伙子,你的棋还是不错的,在兰州城我让马的主儿并不多。我觉得你的棋很有灵性,只是一缺经验,二欠历练。别怕输棋,要屡败屡战,总结经验,不骄不馁,方成大器。”
     在返回路上,甲戌子一直琢磨刘番的那几句话,越琢磨越觉得刘高棋的话语重心长,越想越感到今天来城隍庙来得值。
     思前想后,甲戌子当夜竟睡不着觉,直到鸡叫头遍,才昏昏睡去。好心的店家以为又出了啥事,太阳老高还赖在炕上,忙进屋将他推醒。甲戌子见状,不好意思笑笑,接着便将见刘番的情形及迟睡原因一五一十说给店家,并打算今天下午去天齐庙拜会“八大王”陈八。 
      店家知道这个农家小伙子好强,不好拦他的兴头,只是担心他睡眠不足,精神要打折扣,建议他明日再去。心切的甲戌子哪里等得,何况闲待在店里更难受。
    午后,甲戌子轻车熟路,二走浮桥,再到南岸。天齐庙在城隍庙以东,相距仅半里多路,过了城隍庙,很快就望见天齐庙门。
    天齐庙无论从规模和热闹程度都不及城隍庙,茶园下棋的人也明显少。从观棋气氛看,“八大王”还未到场。既来之,则安之,索性坐等吧。
     泡的茶刚呷了两口,耳听庙门一阵喧哗,举目端瞧,只见一帮人簇拥着一位魁梧大汉踱进茶园。
     但见大汉年近半百,光头红脸,环眼隆鼻,短短的络腮辑修得甚是齐整。上身穿一件白绸衫,下身着青绸灯笼裤,腰系宽绸飘带。浑身透着强悍,满脸透出精明,活脱脱一位袍哥老大的感觉。
    “八大王驾到!好茶伺候”——茶倌高喊了一声,并招呼众人坐在显要位置上,忙着沏茶。 
    茶倌这么一喊,甲戌子才明白坐镇的“棋王”到了,看样子还挺威风。“八大王”一来,场面顿时活跃起来。
    原来这陈八赖祖上福荫,家道殷实,年轻时就是个寓家子弟,排行老八,年龄最小,深受全家宠爱。平生最喜欢两样,一是拳术,二是象棋。
因家里有钱,枪棒教头先后不知换了多少,十八般武艺几乎学个遍。年岁渐长,自己也当上了教头,人送大号“八大王”。近二十年,每天上午在东教场练武授徒,下午即去茶园品茗下棋。 
    他的棋力与拳术一样,颇有根底。为图方便,他选择了距东教场最近的天齐庙茶园坐镇,与城隍庙、老爷庙成鼎足之势,在兰州棋坛各领风骚。
     他的棋属进攻型,刚猛有力,善使当头炮。棋力与刘番、孙唐相伯仲,但让子功夫略逊刘番。为人豁达,好打不平,却不善言辞,也从不在乎别人笑骂。 
     天齐庙茶园的棋迷茶客,几乎都是老面孔,陈八给这些常客让子也几乎成了惯例。久而久之,也养成了自高自大的毛病。今日一见有生客在坐,心中一动,遂叫茶倌询问。
    甲戌子见陈八主动找上了自己,也就大大方方过去施了个礼,言明自己是慕名而来,请求指教一局。
    陈八一听,呵呵大笑:“好,好,近日难得有生客来,正好过过瘾。”也不问对方是谁,大咧咧拿掉一马,先手架上了当头炮。
    甲戌子经过几次教训,知道三庙的规矩差不多,也就坐下来上马迎战。 
     陈八虽去一马,但先手当头炮是他的拿手戏。加之出车迅捷,很快就控制了局面。甲戌子不懂让子技巧,越走越感被动。
    陈八手摇尺二摺扇,将书有“八面来风”的大绢扇扇得呼呼生风,多亏棋子大,否则怕扇到地上去.
     甲戌子稍生迟疑,八大王便一个劲直催,还时不时哼哼戏文。甲戌于昨夜失眠,精神本就欠佳,被陈八这么一扇一唱一催,不由得心烦意乱,情不自禁抬头看了陈八一眼。 
    陈八一见,大为光火,脸一沉,随手将摺扇重重一放,发出金属之声,好家伙!敢情这扇骨是铁制的。
    甲戌子心一慌,急忙中走了步随手棋,结果很快落败。陈八鼻子一哼:“如此臭棋,还敢找我。”
     甲戌子乘兴而来,扫兴而归,脑中对陈八的几分敬意也随着陈八的一声断喝而荡然无存。
    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。这厢甲戌子连遭败绩,满脑子不快,乡里那厢正张罗给他完婚。这不,捎话人早来店里催他回家。
     甲戌子虽然恋棋,却担心父母焦急,哥哥生气,还是顺从为上。
     原来甲戌子有一兄二姐,他排行老四,年龄最小,也最聪明。两个姐姐早已出嫁,家中农活主要靠兄嫂操持。父母病多体弱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儿子。几年前就订好一门亲事,早点完婚(在农村,19岁已算晚婚),一来可了却老人的一桩心愿,二来也可拴住甲戌子外出的“野心”。
     甲戌子对女方只见过一面,当然还谈不上感情,为了让父母、兄嫂放心,也就听之任之,草草完婚。 
   甲戌子从小好动好学,而且博闻强记。任何事情只要他感兴趣,一看就懂、一懂就会,无意中也掌握了不少技能。如烧莱做饭、衣服裁剪、拳术、珠算…… 
     成婚后,甲戌子确实好好表现了几天,双亲暗暗高兴,但限他一年内不得外出,希望能给这匹野马从此套上笼头,安分守己过日子。
起初几日,甲戌子尚能恪守孝道夫道,但从女方回门返家后,又故念复萌,想起了象棋,想起了在城里的一幕一幕。
    他的“心算”相当好,不管屋里院里,常常一人默算那几盘棋的失误,寻思破解法门。
     双亲不知原委,深怕他这样呆出毛病,便劝他去村上走走,看看当年赠名的先生。
     私塾先生自甲戌子堂兄彭幼樵中举后,虽仍在村里教几个学生,可总忘不了当年偷学的甲戌子,甲戌子的领悟与棋艺给先生的印象很深,他总想能再为这个编外学生尽尽心。如今甲戌子来看先生,正好了此心愿。
他详细听取了甲戌子在城里的情况,也理解甲戌子萦绕心头的烦恼后,早已成竹在胸,治标先治本,这孩子先天不足,未能系统念书,该适当补补课,增加点内功,好在他有一年时光。至于棋艺方面,则爱莫能助,就看他今后的造化了。
    1893年夏至1894年春,甲戌子在烟墩沟村闷了整整十个月,在先生的垂顾下,他的读书、练字有了长足进步,为他今后谋生打下了基础,同时也拓宽了观察人情世故的视野。 
    他万万没有想到,就在他回乡闷学的这段日子里,兰州棋坛风云突变,刮起了一阵历史罕见的陈旋风——一位而立之年的凉州青年横扫三庙,坐镇高手无一幸免。
     欲知详情,下文再谈。
来源:作者:韩宽 电脑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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